我国著名语言学家王力先生曾经说过:“就句子的结构而论,西洋语言是法治的,中国语言是人治的。”(《中国语法理论》,《王力文集》第一卷,第35页,山东教育出版社,1984年)
译文:孩子们可以和装有性格芯片的娃娃一起玩耍;内嵌性格装置的电脑将被视作人们工作上的伙伴而不单单是工具;休闲时,电视机还能满足大家嗅觉感官的需求——那时,数码时代就已经到来了。
这句英语是由四个独立句构成的并列句,前三个句子都用简单将来时,最后一个句子用的是将来完成时,句子之间的关系通过时态、逗号和并列连词and表示得一清二楚。而汉语译文明显就是简单的叙述,至于句子之间的关系完全通过句子的语义反映出来:前三个句子可以看成是并列关系,最后一个句子则表示结果。
由于英语是“法治”的语言,只要结构上没再次出现错误,许多意思往往可以放在一个长句中表达;汉语则正好相反,由于是“人治”,语义通过字词直接表达,不同的意思往往通过不同的短句表达出来。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英译汉试题几乎百分之百都是长而复杂的句子,而翻译成中文经常就成了许多短小的句子。
译文:人们对历史研究方法产生了兴趣,这与其说是因为外部对历史作为一门知识学科的有效性提出了挑战,还不如说是因为历史学家内部发生了争吵。
英文原句是个典型的长句,由27个词组成,中间没用任何标点符号,完全靠语法结构使整个句子的意思化零为整:less through...and more from构成一个复杂的状语修饰动词arisen。在中文翻译中,“产生兴趣”这一重要内容通过一个独立的句子表达,两个不同的原因则分别由不同的句子表达,整个句子被化整为零。
英语句子不但可以在简单句中使用很长的修饰语使句子变长,同时也可以用从句使句子变复杂,而这些从句往往通过从句引导词与主句或其它从句连接,整个句子尽管表面上看错综复杂却是一个整体。汉语本来就喜欢用短句,加上表达结构相对松散,英语句子中的从句翻成汉语时往往成了一些分句。
译文:总的来说,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是有某些特定的程度把握的,但是一定要具有两个条件:能够假定这一个孩子对测试的态度和与他相比的另一个孩子的态度相同;他也没有因缺乏别的孩子已掌握的有关知识而被扣分。
原文中两个only if引导的从句显然使整个句子变得很复杂,可是由于有并列连词but和and,整句话的逻辑关系十分清楚:……能够得出结论……但是只要……而且只要……。从上面的译文我们大家可以看出,为了使中文表达更加清楚,but only if...and only if...首先提纲挈领:但是一定要具有两个条件……,这样的做法给我们的感觉是译文中没有从句,有的只是一些不同的分句。
英语不仅有we、you、he、they等人称代词,并且还有that、which之类的关系代词,在长而复杂的句子,为了使句子结构正确、语义清楚,同时避免表达上的重复,英语往往使用很多代词。汉语虽然也有代词,但由于结构相对松散、句子相对较短,汉语里不可以使用太多的代词,使用名词往往使语义更加清楚。请看下面的例句:
译文:届时,将出现由机器人主持的电视访谈节目及装有污染监测器的汽车,一旦这些汽车污染超标(或违规),监测器就会使其停驶。
英语很喜欢用被动语态,科技英语尤其如此。汉语虽然也有“被”、“由”之类的词表示动作是被动的,但这种表达远没有英语的被动语态那么常见,因此,英语中的被动在汉译中往往成了主动。下面我们先看一组常用被动句型的汉译:
这些常用被动句型属于习惯表达法,在科技英语中出现频率很高,考生不仅要熟悉这些句型的固定翻译,同时要认识到许多英语中的被动从习惯上来讲要译成汉语的主动。我们再看一个典型的例子:
译文:许多人认为,普通人的思维活动根本没办法与科学家的思维活动相比,认为这些思维活动一定要经过某种专门训练才能掌握。
译文:必须找到新的能源,这需要一些时间;而过去我们感觉到的那种能源价廉而充足的情况将不大可能再出现了。
熟悉英语的人都知道,英语表达相同的意思时往往变换表达方式。第一次说“我认为”可以用“I think”,第二次再用“I think”显然就很乏味,应该换成“I believe”或“I imagine”之类的表达。相比之下,汉语对变换表达方式的要求没有英语那么高,很多英语中的变化表达译成重复表达就行了。请看下面的例子:
译文:这只猴子最了不起的成就是学会驾驶拖拉机。到九岁的时候,这只猴子已经学会了单独表演驾驶拖拉机了。Tractor和vehicle在句中显然都表示“拖拉机”,英语表达上有变化,而译成汉语时使用了重复表达法。
做翻译实践较多的人都有这样的体会:英文句子难译主要难在结构较为复杂和表达抽象上。通过一系列分析句子的结构,把长句变短句、从句变分句,结构上的难题往往迎刃而解。表达抽象则要求译者吃透原文的意思、用具体的中文进行表达,这对译者往往具有更大的挑战性。
从上面的例子显而易见,英语表达往往比较抽象,汉语则喜欢比较具体。我们再看一个翻译:
译文:除非人类终于意识到要把人口减少到这样的程度:使地球能为所有人提供足够的饮食,否则人们将不得已接受更多的“人造食品”。
原文中有三个抽象的名词:sense, point和support和两个抽象的形容词comfortable和unnatural。其中,sense可指“感觉”、“判断力”,point的意思是“点”,support的意思是“支撑(物)”、“支持(物)”,comfortable是“舒适的”,unnatural是“非自然的”,都是意思十分抽象的词,如果不进行具体化处理,译文就可能是这样:除非人类有这样的感觉,把人口减少到这样的,使地球能为大家提供舒适的支持,否则人们将不得已接受更多的“非自然的食物”。
英语有两句俗话:一是You know a word by the company it keeps.(要知义如何,关键看词伙),二是Words do not have meaning, but people have meaning for them.(词本无义,义随人生)。这说明词典对词的定义和解释是死的,而实际运用中的语言是活的。从原文角度来说,这种活用是词义和用法的引申,翻译的时候要准确理解这种引申,译者就有必要进行推理。 例如:
译文:尽管关于历史的定义几乎和历史学家一样多,现代实践最符合这样一种定义,即把历史看作是对过去重大历史事件的再现和解释。
“recreate”根据构词法和一般词典上解释都是“重新创造”,但是仔仔细细地观察recreate显而易见它带有宾语the significant events of the part,从逻辑上来讲,“过去的重大历史事件”是不能“重新创造”的,作者显然对recreate一词的词义进行了引申。做翻译的人经常会有这样一种感受:某个词明明认识,可就是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这实际上的意思就是词的引申和推理在起作用。